轩辕宸没回答,只是坐下来,缓声道,“你看出刚才女子,有什么不对劲了么,”
我点点头,将之前思量说了一番,末了分析道,“她身子泛青,似乎是中毒死的,”
“不,”他摇摇头,“身子泛青,不一定全是中毒,也有可能是体内血竭,”5
我仔细回想一番,那女子脸上尽是伤口,但伤口却是流血不多,我本是想着,许是天气太冷,血液凝住了,经他一提醒,还真是觉得不对,
若是中毒,她脸上的血定会泛,但是,没有
血竭
这么会血竭呢,难道贼人在她面上留下明显的伤,是为了掩饰什么
轩辕宸看将我一眼,言道,“之前你问陀螺蛊和玄绫的事,还只是以为你临时起意,也并未多加在意,但见刚才那女子的死状,便就觉得十分不对了,将这几件事细联系在一起,问题,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讲清的了,咱们就先从陀螺蛊说起吧,”
“千山,是百年宗山,在天启大皇时期,很是昌繁,其宗山弟子,至有万人之多,可谓云芳天下,那陀螺蛊,便是这千山宗主一任传一任的至宝,一直供奉在宗祠之中,日夜看管供奉,
这东西虽然是宝物,相传也有隐规,千山之中,只有掌门宗主可以驭练,其他人等不得沾之半分,
但是有规定,就有破坏规定之人,千山一名掌事弟子,不知从哪里偷学到了一些驭使陀螺蛊的法门,便趁着下山采购的机会,找巧计师父,制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蛊,然后,偷偷将假的摆在了宗祠之中,”
“然后如何了,”我对这些隐秘,铪是很感兴趣的,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轩辕宸微笑的回我,“然后,他自然是找了地方偷偷驭练了,不过,他毕竟只学了一部分驭蛊的法门,初时还好,后来便就走回入魔了,全身静脉逆转,眼睛也从原本的色,变成了赤红,”
“宗祠那边,也是发现了蛊被换掉,细细查调,自然是寻到了他,千山是大派,山规很是严厉,偷换镇山宝物,乃是大罪,该挑断手筋脚筋,废了武功,逐出山门的,
那人原是宗主座下最得意的大弟子,平时很是疼爱,宗主有些心软,终究没有挑断他手脚筋,真是废了他的武功,”
“然后呢”他讲的慢吞吞的,我听的却是很来劲儿,然后,那人是不是不甘心,有什么大动作了,
轩辕宸点点头,“你猜的不错,那人之前驭练陀螺蛊,已经走火入魔了,他便利用经脉逆转的弱点,调息护住了丹田气海,并未真正废尽武功,在山下休整一段时间后,便又易容重新混到了山上,再一次偷得了陀螺蛊,”
“这次,他是带恨而来,偷蛊之后便藏了起来,苦练数月后,执着蛊重回千山”
我之前差点着了道,自然是清楚的,这东西若是驭起来,恐怕,场面不容控制吧
“场面相当难以控制,山中弟子听到蛊响后,皆是如疯了一半,神智不清,相互追咬,那是千山足可灭宗的一场浩劫,若不是,后来那人驭蛊太过,暴筋而死,恐怕,现在也已经没有千山这一脉了”
听起来却是挺骇人的,不过,听完之后,我反而是有些迷糊,
千山这些老家底,听起来却是挺劲暴的,但是,和今日死去的老板娘,又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轩辕宸长指一挑,倒了两杯水,给我一杯,自己也喝了一杯,
他继续又道,“那场浩劫过后,千山门宗衰竭,老宗主自责当初的优柔寡断,害的马门中弟子皆殇,自此将那陀螺蛊封存,藏于后山机关暗中,谁知,却无意中发现,后山有个极深的暗洞”
“行至洞口,便有极朽之恶臭,探寻之下才知洞中竟是又近百的女子尸骨,皆是因体内血竭而死”
近百具,都是血竭难道
我有些震惊,轩辕宸点点头,“千山封锁了消息,具体为何如此,亦是不得而知,江湖传言,说是蛊需要血才能催动,还有说驭那陀螺蛊需得用血,
不过,传的最多的是,他催蛊的法门不全,久练之下走火入魔,需得日日饮以新血,否则便会发肤身体枯竭而死,”
身体枯竭
想着那贼人一张满是皱褶的脸,和那殷红的唇,我越想越是心惊,
血竭,铃铛
如果,他手里的铃铛就是千山禁物陀螺蛊,所有的一切,便都有了解释,而那张脸,许也不是易容出来的,而是
若是这么想,这贼人晴天白日敢出来铤而走险,也就有理可说了,
真是混蛋,为了自己,竟然残害了这么多无辜女子的性命,这般阴毒,这般残忍,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叹了一声,将白瓷青花杯子执起,一口饮下杯中之水,
思量归思量,但我心中还是有所疑惑,有关那客栈来板娘,也有关昨日撞见的采花贼,
“我想去查查,”虽是有所猜测,但我想证实一下,
轩辕宸微微一笑,转身便出去了,没多一会儿,便拿了两套夜行回来,我将盘发拆开,用帽遮住,又将裙装换了,将其换上,
这功夫,天已偷,轩辕宸也已经换好了劲装,他拿出实现准备好的地图研究了一下,吹灭烛火,扯着轻轻一跃,便就跃上房顶,
我二人先回了客栈方向,那里早是架了灵棚,确是并无棺木,我二人这便兴趣衙门方向,这里守卫并不森严,轻松躲过兵卫后,便行去后院仵作房,
已是酉时,后院只有一名兵卫,天寒地冻的,四周也是无人,他便不停的来回走动,轩辕宸捡了一块瓦片,趁他转身用劲力一飞,正击在他昏穴上,
待他软软的倒下,我二人飞快的跃下房顶,从兵卫腰上拿了钥匙,开门进入屋去,
这屋中一共有三张板榻,左右都是空的,中间那榻鼓鼓的,用细草席盖着,定是客栈老板娘的尸体了,
轩辕宸将我的手撰在手心,行将过去,看我一眼,我点头之后,他便将草席轻轻掀开,
虽是已有准备,但是再一次看见,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老板娘的脸已经被处理过了,眼已经合了,嘴也闭着,散乱的头发也已经被拢好,编成发束搭在肩侧,若不是面部伤口有些狰狞,就跟睡着了一样,
我叹了一声,也不在犹豫,将墨阙滑出,在她手指上割破一些
我又拉起她裙角,割破裤管在腿上轻轻划了一下,
她体内,果然已经没有血了
想证实的已经有了答案,轩辕宸这便将草席盖好,闪出仵作房,锁门将钥匙重新挂在兵卫腰间,跃上房顶后,又是扔出一块小瓦片,将他穴道解开,
“嗯怎么摔了,”那兵卫幽幽醒来,使劲晃了几下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
出了府衙后,我拽他一路向东,很快便行至城主府方向,
“若日那贼人,就是在这里不见的么,”我二人立在不远处的房顶,他轻声问着,
“不错,”我点点头
许是因为冬天,入夜比较早,频频出事,众百姓家熄灯也比较早,放眼望去,除了城主府里亮了些等,其余皆是一片漆,
证实了客栈老板娘却是血竭而死,我竟是不敢贸然进去,想了想,我便从袖中抖出瓷瓶将佘冥给我的温补之药含在舌底,
等丹药化成一股热,我深吸一口气,这才凝神仔细去看,
这位鄱城主,也是个精细之人,府中除了金贵辉煌之外,竟然也是布了不少机关,不过他府中的机关,相比之湘离城主府中的机关,便就小巫见大巫了,
我细细去看,发现府中兵卫下人虽多,后院女眷却是没几个,一个在绣花,一个穿了戏装在唱青衣,还有一个正在打骂婢女,
我赶紧又转了个方向去看,一间一间寻找,又见一间房里,一个身穿花簇款袖大红袍的男子,他此时正嘿嘿笑着,这留眼神很是涣散,嘴里还不断的留着口水,应该就是鄱城主的傻儿子了,
正是这时,有一束这紫玉冠,身穿青松翠柏束袖衫的老者大步流星的行来,屋中婢女婆子皆是跪拜,老者一抬手,众人谢礼起身,
他的站的方向,正好与我相对,此人眉阔腮款,双眼有神,两道粗眉倒八字斜飞,颚下留有短须,一眼望去,倒是有些杀场武将之风,怎么想都不会是拦路赋税,谈之色变的鄱城主,
“二少爷,今日可是好,”他问,
几个婢女背对着我,看不到口型,想来说的也是好话,
鄱卫恒点点头,行将几步到他傻儿子面前,伸手拍拍他肩膀,那傻小子乐的更欢了,似是想要起身,却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摇头晃脑的,口水却是流的更多了,
旁边婢女赶紧拿了绢子来抹,鄱卫恒与旁边婆子嘱咐了什么,这便行出门去,
用力量看的也不是太久,脑子却突然晕的很,我赶紧收回目光,飞快的倒一颗小丹药压在舌下,药力化开,似乎好了一些,
“哪里不舒服么,”轩辕宸眼神略深,轻轻的问,
这会儿,我也没法多去解释,便告诉他没事,继续凝神往城主府中看,
这功夫,鄱卫恒已经行出很远,走栏彻过长廊的,来到一处安静的院落,
进了院子后,他扣了几下门,推门进到屋中,然后随后关和了房门,
屋中无人,烛火却亮着,
他行到右侧书架处,扶住一方摆件,轻轻一扭,旁侧屏风便开了,袅袅雾气中,一个泡在巨大浴桶中的男子背影,便现了出来,
虽然只是背影,但他毕竟是在沐浴,而且,我从未见过男子
我有点脸红,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可是哪里不适,”轩辕宸侧头望我,
自从我站在这里,他就一直侧眼看我,我连续吃了两颗丹药,又是晃头又是凝眉的,若是告诉他无事,别说是他,我自己都不信,
也罢
我缓言道,“这个,咱们回去再说,可是好,”
他沉一瞬,点头应了声好,伸手握了我手,放在手心里暖着,
我微微一笑,再次凝神去看,奇怪的是,那间房里已经无人,
仔细去看,屏风已经关合,屋里烛火却还亮着,
难道是,进机关房里面了,
我想了想,终究是转了目光,凝神去穿屏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