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来她语气里有一些怨言，冲她笑了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
“是，你们都选择了云初，”慕文华浅笑了下，撩拨了下身后柔长的头发，“我还有事，先走了，”
当她从我身边经过时顿了下，我下意识朝她眼睛看过去，
她冲我笑了笑，轻声说：“好好的，”
没有半点做作和虚伪，我知道那是她想对我说的话，希望我经过这么多以后能好好的，
慕文华离开了餐厅，慕云初伸手拉了我一把让我跟上，
二楼雅座，每桌之间有隔帘，他挑了靠落地窗的位置，
他直接朝服务员点了菜，我听到菜名愣了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点了我比较喜欢的，
服务员离开后，他打开红酒缓缓给自己倒酒，缓缓道：“是不是奇怪我和文华之间的相处模式，”
“嗯，”
“我跟文效是有些矛盾，跟文华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我不是她的亲弟弟，她多少要为了文效多盯着我，”
“哦，”
慕云初抬眸看了看我，问：“你想问什么，”
我摇头，他将倒上红酒的红酒杯放到我面前，拿走我面前那只空的红酒杯，
“给你机会就问，不用憋着，以后或许不会有这种机会，”
我愣了下，忽视掉他后面那句话，迟疑问：“你们既然不是亲姐弟，她为什么来这边吃饭都不用买单，”
慕云初挑眉，好笑道：“这个问题你很早就想问了吧，”
“没有，”我尴尬的端起面前的红酒，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琛琛现在喝牛奶了，你可以喝点酒，”
我古怪的看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给琛琛借奶才一周，他这么久都没冒泡，应该不知道才对，
慕云初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啧了声说：“我人不在你身边，眼睛在，”
我撇了撇嘴，什么眼睛在，不过是任浩和黄心宜跟他报告罢了，那两个家伙真喜欢当他的眼睛，
同时也意识到原来这些日子他人不在我的生活里，却还关注着我的生活，
“你怎么很忙吗，”我琢磨了下问，
慕云初晃了晃杯中红酒，默了两秒钟：“忙，”
“所以”我有些问不出口，可是心里那个自己很想问，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你，”慕云初淡淡陈述出我的问题，
我捏紧红酒杯，让自己看起来坦荡荡的，
“随便问问，你若觉得过线了就不用回答，”
“如果我说我在逃避，你信吗，”
“逃避什么，”我几乎是跟着他落音问出来的，心跳猛烈了些，
慕云初磕了下眼睫毛，眼睛里似乎噙着破碎的光芒，
“逃避你，”
“”我慌乱的喝了口酒，手抖得厉害，连忙将红酒杯放到桌面，双手放到腿上捏住裤料，
“秦深，”
他的声音像是从梦里传来的，很不清晰，
我咽了下喉咙，迫使自己镇定自若看着他，
“慕总，如果我的工作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说，不用逃避，”
“你很聪明，何必在这个时候找这些借口，”慕云初勾起一边嘴角浅笑，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惆怅，
他抬手将那一杯红酒一干而尽，又低下头缓缓给自己添酒，
我默默盯着他的手，想象到它常年的冰冷，心里隐隐作疼，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一开始没有很好的压制它，任由它越发深沉，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还记得你当初骂我这种人不配被人爱吗，从小到大的经历早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了，不交女朋友、不动心、不向往婚姻，以为一直会这样，可是有一天看着她就会迷失方向，跟她出去吃饭、陪她买菜回家，拜见她的母亲看她的儿子，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奇奇怪怪影响了我，一天看不见她就会感觉不舒服，我想自己是病了吧，”
他的手盖在那杯酒上，微低的脸倒映在半处阴影里，
“秦深，你说我是病了吗，”
我攥紧手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含蓄，没有点名道姓，可我听得再清晰不过，
从最初感觉到他的异样，我就一直在克制自己去想，天天在说服自己患了臆想症，在心里列出一个个条件否定再否定，可他还是说出了口，
这很可笑好吗，按道理他不应该及时刹车的吗，按道理他不是应该慢慢挥洒掉的吗，
怎么就说了，
就跟做梦一样，我低下头莫名笑了声，喃喃道：“慕总你喝多了吧，”
“我没喝多，”他轻笑了声，自嘲道：“倒是情愿是喝多了，全是一场黄粱梦，”
听了他这句话，前一刻所有复杂的感觉都一瞬间消失了，似乎又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我勇敢的抬起头冲他轻笑，“很好，这样想就对了，”
慕云初连忙抬头看我，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挣扎和慌乱，这两种表情动作都不应该是他拥有的，
我伸手拿过拿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朝他扬起手，无比灿烂的笑了下，
“慕总这杯酒下肚，就当一切是黄粱一梦，你没必要多想，”
慕云初怔怔地看着我，不端起红酒杯，我便一直举着红酒杯看着他，
他缓慢的眨了下眼，目光闪烁了下，“近三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也用很多时间去分散注意力，但是结果并不如人意，”
我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等他说完，
“工作效率变差了，脑子也有些木，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发呆，那种感觉很糟糕，我不喜欢被这样的感情牵制我的思维，你也知道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我慕云初的人生输不起，”
我点头，仰头将那杯红酒一干而尽，打了个酒隔将红酒杯重重搁在桌面上，
传菜员将菜一盘盘端上来，我拿起筷子像个乡下野妇夹菜朝嘴里丢，眼睛发热，鼻子发酸，我却笑着说：“没人会成为你的羁绊，好好走你的路吧，”
我感觉心窝里有些疼，放下筷子用手腕上的皮绳将头发捆好，继续拿筷子吃菜，摆出一副很饿的样子，
慕云初靠椅背一靠，右手手肘搁在扶手上支着额头，
“你很聪明，我知道不把话说清楚，你心里一直没法平静，”
我呵了一声，“慕总别说笑了，我现在的心里可平静了，婚离了，房子也有了，就是欠你的人情债还没还够，等还够了再存点钱弄个小店，一边看店一边带我儿子，日子平平静静多好，到时候也不用一直霸占着我妈了，她也有她的生活，”
慕云初沉默了几秒钟，身子朝桌面压了压，目光幽幽看着我，
“你真的这么想吗，”
我飞快看了他一眼，夹一筷子菜丢进嘴里嚼着，耸耸肩道：“对，就是这样想的，”
“好，”
我顿了下，不明所以然看着他，
他冲我冷漠一笑，如同最初那会的笑，冰冷开口：“那就成全你，”
成全我，我握紧筷子，脑子里有根弦一下绷紧，好像随时要断一样，
“还有两个月，你抓的项目就结束了，到时候你辞职吧，”
“”我傻傻看着慕云初，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看也没看我，就那样站起来离开，只言片语都没说，
一桌子菜，就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这，手中的筷子磕的我手指疼，要不是它质量好，一定会被我捏断的，
我花了十几分钟发呆，回过神来菜都冷了，但夏天吃点冷的又不会死，我就一个人暴饮暴食般吃了一半，撑得我想吐，
下楼到收银台，刚掏出钱包，服务员急忙跑过来，笑脸迎人对我说：“慕总已经签过单了，”
“哦，”我轻笑了声，他可是这里的老板，哪里需要我来买单，
默默将钱包放回去，转身要走，那服务员又叫住我，朝我手里塞了一张特别的卡，
我茫然看着她，她笑眯眯道：“这是慕总让办理给你的，除了华姐，您是第二位，”
“什么，”
服务员脸上的笑只多不减，“有了这张卡，以后您来这边用餐就能免单，”
呵呵，有了这张卡就能来这边免单，慕云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反射条件就想将那张卡丢出去，可不知道怎么就捏紧了，慌乱的塞进包里，转身离开餐厅，
在站台等公交的时候，我回想着慕云初刚刚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越想越呼吸难受，胸腔里跟扎了一把匕首似的，真的好难受，
他说那么说就是说喜欢上我会影响他的人生，会让他一败涂地，他不愿意喜欢上我，不愿意让他优越的人生因为我失败
对吧，他说的话就是那个意思，
先是拐弯抹角说想控制自己没控制不住，莫名其妙就对我上了心，然后想了很多发现我们差距那么大，他不得不跟我说清楚斩断不应该有的情丝，
越认清，心里就越难受，身体里的力气似乎都因为他那些话抽空，好像快要死掉一样，孤独的蹲下身，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车辆，眼泪再也忍不住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