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莫言就有些难过:“要是真到了你头发花白我还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不认我这个哥呀?”
莫莉知道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于是就毫不犹豫的说:“有可能哦,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混下去了,不然到时候跑到家门口来要饭,我可是一颗米都不会给你的。”
莫言叹了口气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行,哥记住你的话,一定不负众望,做个自食其力,丰衣足食,有志向,有前途的人。”
不想听他吹牛皮的茉莉说:“那就最好不过了。行了,我还忙着先挂……。”
莫言赶紧说:“等,等等,问你个事。我听,听说妈生了个小孩,有这事吗?”
他刚说完,莫莉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等笑够才说:“哥,哥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莫言皱着眉头嘀咕:“你先别管我听谁说的,真没有吗?”
茉莉非常肯定的回答:“绝对没有,嗨!哥,哪个吃多了撑着的王八蛋闲着无聊还是怎么了?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莫言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哦,没有就好,吓死我了。”可又觉得吴雅茹没必要开这种玩笑,于是挂掉电话之后一头雾水的摇了摇脑袋心想,这就奇怪了!生个小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干嘛密不透风似的掩饰着?难道是怕计划生育罚款?要不就是在哪捡来的孩子怕走漏风声被别人要回去,于是就努力隐瞒着。
可吴雅茹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又没长千里眼,呵呵!这么说她就是在开玩笑喽,可开这种荒谬的玩笑有什么用呢?
家里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叔叔总会知道吧?自从来到娜达村都没有去看过他,晚上买些礼品和蓝蓝一起去走动走动总能知道点什么。
叔叔莫少钱是个聪明能干的人,虽然没多少文化,可在西城这么多年,凭自己的勤劳吃苦也积攒了一些钱,听说过不了多久就要在他们县城里买房了。
莫言的妈妈和莫少钱关系不太好,经常因为老人的赡养问题发生矛盾。即便如此,他却很喜欢这个叔叔,并且还很敬重他,并为能有这样一个叔叔感到自豪和骄傲。
有时他会想,要是爸爸能像叔叔一样有本事该多好呀!那样的话,妈妈就不会在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活他和莫莉受那么多罪了。
年轻时的爸爸经常打骂妈妈还有他和莫莉,他还拿着妈妈辛苦积攒的七百块钱消失了几年时间。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爷爷望着那个满头凌乱长发,胡子拉喳的男人硬是没认出来那就是他混社会,混得一塌糊涂的儿子,所以,只要把他和叔叔做一比较,莫言就觉得特别丢人。
晚上,莫言买了几斤水果和一瓶好酒,钻进了开往驼铃村的出租车。
司机是个皮肤黝黑,身板单薄的中年男人,他用地道的西城方言问他在这里做什么工作。莫言犹豫了片刻也用刚学会的西城方言说在学装修,他的方言简直太烂了!司机都被他逗笑了。他说,学装修啊,那工资一定不少吧,你看西城现在到处都在拆迁,活路(活计)简直多的做不完。
莫言拿出一支烟说是呢,是呢。司机没再说话,目不斜视集中精力的开着车。莫言突然想到车上不准抽烟,就把烟又装进了烟盒,然后扭头望着西城华灯初上的夜色。
夜晚的西城灯光璀璨,妩媚动人,犹如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在对失眠的人低眉浅笑。
看着那些开着私家车,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的人们,一丝淡淡的忧伤就浮上了莫方的心头。
西城人搬进了新建的,环境舒适的高楼,把原来的老房子租给外地打工的人们。现在,老房子逐渐被拆掉了,住在贫民窟的外地人买不起价格昂贵的新房,以后只能被这个城市给驱逐出境,他们是这里的建设者,可这里的何曾眷顾过他们。
听吴雅茹说,娜达村那些五六层高的旧民居也要被拆了,房价在不断上涨,以后真不知道到哪里租房子呢。
西城的老房子租金很贵,很多房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什么都没有,有的甚至连破旧的木板床都没有。水池和厕所共用,水电费贵的吓人。房租按季度缴付,还要另收压金。想到这些,莫言就觉得特别烦躁。
司机借等红绿灯的时间扭头问他,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
莫言苦笑了一下说:“唉!要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简直太难了!”说着借照进车里的灯光瞅了瞅司机长满皱纹的额头和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吧!他这么想着,又看了看他那挽起袖子的胳膊。他的胳膊被衣袖遮住没有晒到太阳因此白净而光滑,可是长时间露在外面的手背却黝黑通红,并且长着几颗雀斑。
司机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眼神,但他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很自然的转过头去。
这时绿灯亮了,他用那双长了老茧的手紧握方向盘全身心的开着车,没再说话。
他那坦然,乐观的生活态度把莫言震惊了,于是一改方才的不屑给他掏了一支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