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主菜差不多上齐了,瞅着那些又空了的酒杯,莫言就放下筷子提着酒桶给他们斟满酒,然后举起酒杯说:“我替我叔敬大家一杯,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他带来的那瓶酒已经喝完,莫少钱吩咐他到旁边的酒馆小作坊打了一桶散装白酒。散装白酒很烈!一小口下肚,身体瞬间像着了火一样热烘烘的。
就在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谈工作的时候,莫少钱小声问:“蓝蓝怎么没有来呢?”
莫言忙将塞进嘴里还没有嚼碎的炸春卷吞进肚子说:“她,她不舒服在家休息。”
莫少钱一口气喝完杯里的酒,莫言又帮他倒满,然后用打火机给他点了一根烟暗暗吃惊,他的酒量怎么这么好呢!简直是千杯不醉啊!还好没有和他比酒量,不然就输惨了。
莫少钱说:“哦,不舒服?你没带她去看医生?”
莫言说:“没有,小毛病不碍事。”心想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蓝蓝来了?看他说话诚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假装关心。
莫少钱说:“哦,对人家好点,把你那暴躁脾气改改吧,和气生财知道吗?”
莫言看着酒杯苦笑了一下:“嗯,知道。”
觥筹交错间,已是八点多了。天上的繁星眨巴着好奇的眼睛躲在黑色的幕帘后偷窥着这个充满欢乐与悲伤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一股冷风从远处的天空猝不及防的灌进顺子土菜馆,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闪电照亮了天空,隆隆的雷声在夜空中炸响,之后大雨像小石头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
这时,他们差不多已经酒足饭饱准备起席了,大雨斜斜的砸在只剩下残羹冷汁的桌子上,瞬间搅乱了大家想以客套话结束饭局的念想,于是一个个用纸巾擦擦嘴匆匆走了。
莫言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说:“这个时候下什么雨啊,真扫兴!叔别站着了,咱们也走吧。”
莫少钱说:“嗯。”
刚才在席间,莫言一直不好意思提到家事,现在跟着莫少钱来到他的住处,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莫少钱换完衣服坐在桌边抽了口烟眯着眼睛问:“怎么一直闷着不说话呢?是不是有啥心事?”
莫言这才陪着笑脸奉承:“叔叔你真神!其实我,我来也没撒子事情。嗯,就是,就是一点家事。”对于这个小有成就的叔叔他是打心眼里非常敬重的。
莫少钱呵呵一笑:“你这是撒子话么?有事就是有事干嘛吞吞吐吐的?有撒子事情快说吧?”
莫言哼哼叽叽了半天才说:“叔叔,前一阵子你不是回家了吗?我妈她身体咋样啊?我给家里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他爸妈在他和蓝蓝离开水岸不久后就回了老家,听说把一楼靠街的那间房子弄成铺面在卖早点。
莫少钱又是呵呵一笑:“哦!原来是这事啊。你妈她,挺好的。呵呵!挺好的。要带孩子还要起早贪黑做生意着实很累,可看着去很定神。怎么他们没告诉你?”
莫言说:“哦,没,没有。带孩子?谁的孩子?”
莫少钱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在想什么呢?当然是他们的了。怎么?不高兴?”
有点不好意思的莫言勉强笑了笑:“没,没有不高兴。呵呵!”
莫少钱说:“嘿!看你心思重重的?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莫言说:“真没什么。”
莫少钱也不多说什么,只顾抽烟去了。他这个侄子人小鬼大,一般人休想占到他便宜,他也不用操他的心。
在西城呆了大半年了,可对莫言来说这仍旧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有再多的朋友,都不如和亲人在一起感觉亲切温暖。因此这次过来,他很想和叔叔坐在一起敞开心扉聊聊天,可见婶子坐在床边不停的看着时间,还哈欠连天的,就说:“叔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们。”
莫少钱望着窗外说:“雨还大着哩,等一会雨小了再走。”
莫言瞄了一眼婶子阴沉的神色起身说:“我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小不了,我还是回去吧,不然蓝蓝该担心了。”
莫少钱说:“那我就不留你了,有时间就过来玩,把伞带上。”说着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
看到他送客的姿态,莫言只好失落的出了房门。
雨珠滴在小巷的水流里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这声响犹如一首凄婉的交响曲轻轻的撞击着莫言的耳膜,冰凉了他脆弱的神经。
下楼梯的时候,莫少钱一直没有说话,唯独那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着,空落落,虚脱脱的。
他们出了大门站在屋檐下望着街道上的小河,五彩缤纷的霓虹像油彩一样在小河里摇曳着,流动着,使这小而喧嚣的世界在他们眼中瞬间变得不真实起来。
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莫言和莫少钱都被眼前迷蒙的水光吸引住了。他们在屋檐下呆呆的站了二十多分钟,大雨渐渐变成细小的雨点。
这时,莫少钱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里的痰问:“自己选择的路就好好走吧。你,唉!雨小了赶紧回去吧。”
莫言垂着头一直没敢直视他的眼睛,也没有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