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挥剑这个动作为例,单纯挥动持剑的手和真正的挥剑就有很大的差别。
有意识地从拇指指尖带动所有动作,传递神经讯息,伸缩肌肉,这些行为所形成的威力与灵活度都会大大的不同。
要做到如此细微的控制,必须相当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而绚濑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身体。
如果她做得到,就不可能以不自然的方式去运作自己的身体。
因为那样的她,能完全认知到自己的身体有哪边太过勉强,或是做了多余的动作。
之前绚濑的动作突然变得俐落,是因为远山金次依照她当天的身体状况,调整她的架势。
但是人的身体状况每天都会有所变化,绚濑必须能时时刻刻尽全力调节自身的状态,这才算是自己的实力。
因此,这项训练对绚濑来说是非常有效的。
但史黛菈并不需要这项训练。
她早就充分锻炼到,根本不需要刻意作这种程度的自我控制,因此,她就连几天前那样随便挥剑,都能无意识地调整到最佳的姿态。
(不过……这样还是不够。)
史黛菈她抬头看着水面,喃喃自语着。
史黛菈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比谁都严格、认真锻炼自己,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控制自己。
但是她错了。
远山金次的『一刀修罗』这才是极限中的极限,自己还没到达这个境界。
她没办法像远山金次他一样,完全掌控自己,并且在一分钟内使尽全力,因此在体术上,史黛菈比远山金次略逊一筹。
即使史黛菈的肺活量、臂力,甚至是爆发力,一切的体能都遥遥领先远山金次,她却仍然输给远山金次。
因为他们的生存方式,每分每秒的密度,是完全无法比拟的。
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是远山金次明明站立在地面上,却仿佛是生存在深海之中,而且是远比史黛菈所处的水中更加深入,所有声音及光亮都无法抵达的深邃海底。
(那就是远山金次的世界……)
如果自己也能踏进那里,或许能找到现在自己寻觅不着的事物,史黛菈缓缓闭上眼睛。
从水面延伸而下的光亮熄灭,只留下身体内部产生的声响,轻轻敲打耳膜。
这里只有自己,在这片沉默与黑暗中,由光芒描绘着自己的形状,组成一幅幻影。
还不够,还不够深入,于是史黛菈更加深入探索。
更深,还要更深,她将手伸向那遥远深邃的意识之海,『无冕剑王(Anotherone)』所居住的领域之中。
“话说回来,法米利昂同学跟远山同学正在交往吗?”
“咕噜噜、咳啊啊啊!?”
绚濑那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史黛菈溺水了。
“好痛、鼻、鼻子塞住了……咳呵!咳咳!”史黛菈含泪捂着鼻子,一边懊恼自己能力不足。
沉浸在意识深处,居然还听得到声音,这表示自己修行还不到家,这样怎么可能到达远山金次所在的深海之中?
(……如果是远山金次,凭自己的意志去遮蔽视觉或听觉,根本是轻而易举吧。)
他就是能像这样完全掌握自己,并且操控自如,才有办法作到『一刀修罗』这种特技。
黛菈再次体会到,自己的目标有多么遥远。
“对、对不起,法米利昂同学,你没事吧?”绚濑看到史黛菈含泪捂着鼻子,就知道刚才自己做错事了,立即道歉。
“唔、嗯,没事……”史黛菈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
“不过看到你反应这么大,果然……”绚濑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样子,正想说下去,就被史黛菈给打断了。
“唔、怎、怎怎怎、怎么可能啊!堂堂法米利昂皇国的第二皇女、怎么能跟那、那种平民交往……”
“你们真的没有在交往?”绚濑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史黛菈。
“这是当然的啊!”史黛菈红着脸说道。
“那我就可以向远山同学告白啰?”绚濑忽然说出了一句惊天爆炸的话。
“什么!?”史黛菈忍不住惊叫失声。
“等、等一下!学姊不是只想跟金次学剑而已吗!?你明明之前说过对他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不过你想想看,远山同学非常彬彬有礼,又很帅,甚至连我这种疑似跟踪狂的人,他都愿意帮忙,他明明年纪比较小,却很成熟,教学的时候也很温柔,他毫无疑问就是我理想中的对象,最近我也能看着他的脸好好说话了,既然他还是单身,干脆我今天就对他说喜.......”
“不、不行————!”史黛菈忍无可忍,出声大吼打断绚濑。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金次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不行——!!!!”
史黛菈像是小孩子在耍赖似的,两手用力拍打水面,水声大响,她一点都不想听到自己以外的人,对远山金次说喜欢这两个字。
史黛菈故意用水声打断绚濑的话,并且眼眶泛泪瞪着她。
“果然啊.........”绚濑却一脸狡诈的邪恶笑容,史黛菈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完、完蛋了——!)
“刚刚在集合的时候,你们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好了,我就想该不会是这样,果然如我所想。”
“唔呃呃……没想到学姊居然会像加加美一样,设圈套钓我上钩,我还以为你会更笨一点。”史黛菈一脸不甘的说道。
“法米利昂同学也很失礼呢。”绚濑说道。
“被人这样陷害,要我不失礼都难,你一定要保密喔,万一给一般大众知道还挺麻烦的。”史黛菈吐槽完之后,立即向绚濑拜托说道。
“这我明白,毕竟法米利昂同学很有名。”绚濑点了点头说道,表示明白,毕竟史黛菈的身份不简单。
“……不过,你刚刚的话全都是骗人的吗?”史黛菈听到绚濑的话之后沉吟一下,怯怯的问道。
而绚濑毫不迟疑的点头。
“我的确认为远山同学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我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有意思,远山同学愿意包容我的任性,毫无保留地教我剑术,我如果还别有意图,就是背叛远山同学的好意了,不过,虽然我隐约有发觉,果然是这样,啊啊,真羡慕啊,我也好想谈恋爱。”
绚濑双手捧着泛红的脸颊,仿佛是怀抱梦想的少女一般,双眸闪闪发亮。
史黛菈见到她的神情,大感意外。
“我还以为学姊很讨厌男人呢。”
“这误会可大了,我超喜欢男人的。”绚濑否认史黛菈的话。
“学姊,这种话可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啊,刚刚至少有六个人起反应了。”史黛菈没好气的吐槽,真是没有想到绚濑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
“总之我可不是讨厌男人喔,倒不如说是因为太过意识到男人的存在,才会这么害羞。照我的室友的说法,我应该是闷骚的样子。”绚濑依旧感觉没什么,自顾自的在那里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大方承认自己是闷骚。)
史黛菈脑中默默的吐槽一下。
“啊啊、真好,我好想谈恋爱啊……”
“那就谈啊。”史黛菈说道。
“不、不行不行!虽然我很有兴趣,可是我还不够成熟啊,如果跟男孩子交往的话,一定会害羞至死的,我只能靠漫画或小说解闷。”绚濑立即摆手摇头说道。
“这体质真麻烦。”史黛菈再一次吐槽。
“话说,你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做什么色色的事情吗?”突然一下子直接说道。
“呜噗!”绚濑突如其来的一记刚速球(Beanball),敲得史黛菈头昏眼花。
“你、你你你突然间问了什么啊!”
“我只是非常好奇真正的情侣会是什么样子而已啦!”绚濑双眼发亮质问别人隐私的模样,令史黛菈联想起班级里的某位记者少女。
绚濑一本正经的剑道少女形象彻底崩毁,眼前的她跟随处可见的女孩一样,只是个喜欢八卦的女孩子。
“当然不会做啦!我们又还没结婚,太早了啦。”
“是这样吗?少女漫画里面很多那种剧情耶,里面的角色就算没结婚也照样做色色的事,所以我还以为真的是这样。”绚濑一脸的不解,这和她看的漫画剧情完全不一样。
“咦、真的假的!?对一般大众来说,婚前性行为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史黛菈对于日本的常识还是不大清楚,听到绚濑这么说就立刻当真了。
“你问我这个没男朋友日数=年龄的人,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喔。”绚濑虽然说的很悲哀,但的确是如此。
“不过从你的口气听来,法米利昂同学很想跟远山同学做色色的事啰?”
(这、这个人真的很直球耶!)
但史黛菈也认为,既然绚濑都知道这么多了,再隐瞒也没用,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能跟别人谈谈,心中的不安也能缓和也说不定。
史黛菈沉进水中,喃喃自语般地吐露心声。
“虽、虽然不是说想到那个程度……但是我也是想做点恋人之间会做的事嘛……”
“那就跟远山同学说就好啦?”绚濑理所当然的说道。
“……办得到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沉进水中的史黛菈说道。
“为什么?”绚濑一脸的疑惑。
“因为……如果由女孩子来要求那种事,不是显得很不知羞耻吗?”在史黛菈的认识中,要是有女孩子主动的话,会显得很不好。
“会吗?我觉得会想跟恋人卿卿我我,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啊,恋人之间不想亲热才奇怪吧?”绚濑听到史黛菈的话,一脸不明觉厉,本来就是一个正常的事情嘛,要不是恋人之间不想做那事,那才奇怪呢。
(……咦?)
被第三者这么一说,史黛菈才惊觉可能是如此,会想跟喜欢的对象更加亲近,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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