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就想起我奶的说过的话,
那还是我小时候,我和我奶,各自搬了一个小凳,在自留地里拔草,那时我奶就对我说,芳儿啊,你别看咱们是农村人,靠天吃饭,但保不准,咱这地方,过几年就得拆,
我就说为嘛啊,我奶就说,咱这地方,靠水,对着长江,不是个死角,说自古以来,咱青市就是兵家争夺的地方,现在,虽然不打仗了,但人要赚钱,要将好东西从咱这里往北方运,就得从咱青市过,
我奶说青市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城市,
呵呵这还真的让我奶说准了,我奶有文化,有见识,可别小瞧了农村老太太,农村老太太精着呢,别看她们穿的土里土气的,其实心里啥都明白,要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们活了一辈子了,个个都活成了精了,我们村上,就有一个老太太,九十九了,正经从清朝光绪年间过来的,又经历了北洋军政府、民国、打日本鬼子、解放战争、建国、三年自然灾害、文革、改革开放
您说说,这一生多丰富,
这老太太之前也上我家找我奶聊过天,两个人在一起,就开始讲古,算来,我奶比这老太太要小上十六七呢,她们往往在院子里一坐,就是老半天,喝茶,说话,喝完了,再喝,说的都是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往往喜欢说一阵,默一阵,又回味一阵,
要离开家园,我心里当然不舍,何况我家的楼房起了也还没有几年,啥都是新的,这要脱离了土地,去住小高层,没了地气的滋润,我还不习惯呢,
但这是政策,个人得服从国家的整体安排,小城镇建设,不光是咱们驮马镇,别的镇上也是一样,
我就悠悠地一边地想着事情,一边不紧不慢地拔草,虽然我才二十二,但我拔草的姿势娴熟优雅的真和我奶一样,我在不经意之间,模仿她,
想到这些,我心里陡然一惊,
总是喜欢回忆,是不是意味着我老了,呵呵可我才正当年华呀,
我又拔了半个小时,我知道我该去幼托接越灵回来了,
我就站了起来,还没回头,我身后就有一个影子,被夕阳拖的长长的,就像一副剪影,
我见了,心里一阵激动,我知道是他,
不用回头,感觉就是,直觉就是,肯定就是,
我身后的男人说话了,“我来了,”
我就转过身,朝他笑笑,一言不发地打量他,
他瘦了,这使得他更显高大,他朝我慢慢走来,和电视上一样,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上衣,
我说,令狐飙,你可真算是年轻有为啊,三十几岁,就是一方的带头大哥,
他问我咋想起这个名字的,他说他不是,
我就说,最近我在看书,
他问我看的啥,
我说金庸的书,天龙八部,
飙哥就笑了,说还以为我看的多高大上呢,原来是这书,我说这书不好吗,我说我最近就迷上了看这个,我说你就是书里写的神秘的带头大哥,
我又说我啥书都看,为了弥补知识的不足,看了书,我才发现我是一个爱好广泛的人,以前我专注于生活,在生存线上挣扎,干完活了,累了,倒在床上就睡,根本想不到人活在世上,也是要有精神追求的,
飙哥听了,就微笑,
他在我的小凳上坐下,说要看我继续干活,他说我干活的姿态很美、很美,我就说,那你既然有闲心,应该帮我干活,
他很诚实,就说自己不会,
我说不会可以学啊,这世上有谁天生会干活,
他就问我,该怎么干,我说你把我拔出的草扔进后面的鱼塘喂鱼,飙哥果然就做了,兴匆匆的,
一会儿,他就过来了,告诉我,说池塘里的鱼儿很肥,他看着很喜欢,
我就笑,说我下苦心喂养的,咋能不肥,我说任何事只要付出了心力,就总能得到回报,
他说,对此他完全同意,
说完,他就过来搂住我,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说不要,我担心隔壁的邻居看见,
飙哥说没啥,说就算看见了又有啥,本来我们就在热恋中,一直在,
好吧,我开始问正题了,
我说你在仰光一切可还顺利否,
他说很顺利,他说很快,夫人就不用再被软禁了,
我说软禁就是坐牢吗,他说不是,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软禁要比坐牢要痛苦,一种可望而不可得的痛苦,
我听了,这就是你们取得的成果,
他就笑,说是成果之一,说民意胜过一切,胜过所有,
我问那果敢军呢,他们又是怎样的打算,我说看起来他们都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面和心不和的,飙哥就说,不和也不能阻挡滚滚而来的民意,他说始终是缅甸百姓的利益高于一切,他说,这次谈判,求同存异,目的就是尽快释放出夫人,使缅甸平稳过渡,
我听了,就问,这么说来,夫人还不是自由的,
飙哥听了,目光就有几分凝重,说夫人暂时还不能出来,但她可以在家里房子门口接见民众,和民众交流,倾听民众的呼声,但飙哥让我相信,过不了几年,昂夫人就能获得全部的自由,
我说,我的远行人,我的行者,这一次你又打算在青市呆上几天,然后再悄悄地再溜走,不给我一个告别的机会,
我这话带着讽刺,带着挖苦,还带着深深的眷恋,
飙哥就带着歉意,说我怎么忘了,他回来是要带我走的,
我说不想走啊,我在家里有牵挂呢,
他听了,竟然傲娇地问我,说他难道不是我的牵挂吗,
呵呵
我就说我没想好呢,他就说我要实在放不下,干脆就带着我的小外甥女儿一起出国去,
他说想见夫人吗,他说这一次会带我去见,
我听了,就笑,这么说来,夫人是你的偶像了,
飙哥听了,就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我也是他的偶像,是他的女神,
我就说,那你心里的女神都够多的,
飙哥就说他是多情种子啊,
好了,我说我没心思和他调情,我看了下表,我说要去镇上的幼托,接我的越灵回家,
飙哥说好啊,正好他有车,
我整理了一下衣裳,他就在我胸前又搂了我一把,他说想我,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本能的原始的想念,
他告诉我晚上,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我说不行啊,晚上我外甥女和我睡呢,
飙哥说那也不管,
我说你不能胡来啊,
飙哥就说,干脆就带着我和越灵去城里,去他的皇朝酒店,等越灵睡着了,他再来找我
我听了,就笑,我说干啥这样偷偷摸摸的,说偷摸不是你的风格,
飙哥就叹,说没办法,
我说,还是等我将越灵接回来了,你和我弟再见个面,我说我弟不反对我和你来往,虽然你的年龄有点大,经历有点复杂,遇到的女人也有点多,我说不管咋样,你给我弟的五十万,你得收下,你要不收,那我就以你的名义去西部建个希望小学,
飙哥听了,就点头,说这样好啊,他喜欢这样,
我说你是钱多了,身上发痒了是不,但我又笑,
飙哥就说,身上发痒,也是想我想的,他说他想的我一身痒,又来了,又来了,我们这见了面,就喜欢这样贫几句,也是没有节操的很啊,
他带我上车,我发现他换了车了,
飙哥说漏了嘴,说这是公车,
我说你公车,那这是私用啊,我说你又不是啥国家公务人员,干啥用公车啊,谁给你的啊,这让人瞅见了,影响可是不好,你不能祸害借车给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