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后半夜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子,
这样大得动静我们不可能不出来看,循着声音走过来老远就看见有压压的一群人聚集在枯树下,见有这么多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看庚九问说:“这些是,”
庚九看得比我明朗,他毫不犹豫地说:“是村里的尸体,”
我只见排头的一队人抬着之前放在枯树下的棺材,正有往村外去的迹象,我看见的时候惊着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先不说这些全是尸体为什么能活动,他们抬着棺材这是要去哪里,半夜出殡吗,
庚九沉着眉头说:“看来果真是要出殡,”
之后我就看见一行人抬着棺材,吹锣抬幡,飘乎乎地就往村外走,我看着总有种诡异劲儿,就问庚九说死人真的可以自由行走吗,这要大半夜的一股脑涌到什么地方去,那还得了,
庚九没有说话,只是见一行出殡的队伍逐渐已经远了,才说:“他们出殡的目的地是重点,不管怎么说我们跟上去看看再说,”
我没有什么主意,就跟着庚九上前去了,跟上去之后我感觉我们始终离了队伍有一截距离,好像怎么追也追不上,无论怎么加快脚步,他们就是要快一些,而庚九早就点了香,每走一段就插一炷,他说我们走的多半不是阳路,过会儿以防万一迷失在里面了,也能有个指引,
这一路走出去就是好远,周围全是雾茫茫一片,也不知道去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看见前面出殡的人回头朝我们看了一下,像是发现了我们跟着一样,更重要的是我看见他看向了我,但是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猛地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冯先生,
瞬间我的脑袋就短路了,冯先生怎么会在队伍里,这些人不都是村里的死人吗,难道冯先生也是这个村里的人不成,可不对啊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和疑问在我脑海里成型,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猛地看见冯先生朝我诡异地笑了这么一下,即便隔得很远,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诡异的笑容,我不自觉的地打了个冷战,然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再看的时候,发现身旁的白锦堂和庚九都不见了,我迷茫地看向了四周,刚刚还在我身旁的两人,瞬间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再抬头看那支出殡的队伍,只见也没了半点踪迹,顿时整个空旷的昏暗中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一样站在这里完全不知所措,我看了看地上,庚九插的香也都不见了,也就是说,我彻底迷失在这里了,
我不敢乱走,就在原地喊了庚九和白锦堂几声,但是除了我的回音之外,没人回答我,我开始有些害怕起来,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人在一样,整个人就是草木皆兵的感觉,
正慌乱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喊了我一声:“何阳,”
这声音并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声音,而是一个尖细尖细的声音,一听就让人有种防备的警惕感,但我还是抬头看了看前面,却没见有什么人,只看见草丛窸窸窣窣地在动,的确像是有人在里面,我就盯着那里看了看,接着里面就又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喊声:“何阳,”
我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我走进草丛里,发现草很深,大概到我大腿的位置,我往里面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里面,就想退出来,刚有这个念头,我似乎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立着,似乎是间房子,离得有些远,
我就打消了退出来的念头,一直往这屋子走了过去,等走近了才越发觉得这屋子看着眼熟,好像和我上回梦见的那间木屋有些像,但我又不敢很确定,我只知道等我来到木屋前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我咽了一口唾沫走近了一些,却并不敢擅自闯进去,就站在门下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当人没有人回应我,我感觉这里除了我并没有别人,甚至木屋里也完全是空的,思索再三,我还是进去了里面,到了里面之后,里面更加昏暗,木屋里放着木桌和木凳,再有就是一张木床,不过木床是空的,又不是空的,
我留意到木床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乎乎的一团,就走进了一些来看,谁知道走近一看愣是吓了一跳,因为床上放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套寿衣,
见是一套寿衣,顿时我心里就像是炸开了一样,所有的恐惧一股脑地全部涌了出来,我这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离开这里,而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我猛地看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别人,竟是年盛李,
见是年盛李,我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只听见年盛李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说完他就朝外面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寿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去看,之后我就跟着年盛李来到了外面,我出来的时候年盛李已经走出去了好远,看见我出来,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然后就站住了,接着说了一句:“你怎么没穿你的衣服,”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地问:“什么衣服,”
年盛李说:“那套寿衣,你没穿,”
我觉得年盛李有些不对劲,就往门里退了几步以防万一,这时候年盛李则死死地盯着我,我便彻底返回到了木屋当中,只是从木屋的缝隙中看着他,之后我看见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先生,他们站在一起似乎是在说什么,但我隔得很远,什么也听不见,
再之后我就看见原本已经消失了出殡队伍忽然远远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我意识到不对劲,就往木屋里面更靠近了一些,就在我找到藏身之处的时候,耳边忽然有人清清楚楚地喊了我一声:“何阳,”
我转头去看,就在转头的这一功夫,猛地感觉自己像是被迎头击中一棒一样,头就有些晕沉,我只是恍惚地看见我面前站了一个人,却只能勉强看到腿部以下,我好像听见他和我说:“我和你说过让你在这件事之前离开,你不听,那么只能这样了,”
其实后面我是有一些意识的,只是不是很清晰而已,一些细节不是很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好像跟着这个人走出了木屋,就是一直跟着他走,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任何的目的地,就是跟着他走,而我对他的记忆就是一个后背,色衣服的后背,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也不记得,
再之后他就不见了,而我则赶上了出殡的队伍,而且站在了队伍当中,我前后都是乎乎的死人,他们的脸上都蒙着绣着寿字的盖尸布,我自己也像一个死人一样跟着队伍缓步前行,前面的人撒起来的纸钱就顺着我的头顶飘落下来,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就觉得他们不像是抬棺出殡,反倒是像在为我出殡一样,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着一路走去,等意识猛然间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这样站着,我看了看前方,只见棺材已经被放了下来,而且棺盖已经被打开了,似乎有人要从棺材里面站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