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绅心道：“那日本浪人就是混账王八蛋，我就杀了他拿去喂狗都嫌脏。”
“混蛋！”浪人手里的日本刀，突然毒蛇般向纪骁龙脸上狠狠地削了过去。
顾绅心里惊讶那日本浪人的狠毒，眼睛却还是没有看见，身体不自主的向一旁闪去。
纪骁龙一退步，躲开了日本刀，“啪”的，随手一记耳光在浪人脸上抽出了个淡淡的红掌印。
浪人好像全无感觉，显然是全没想到，被突然的袭击打懵了，他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却又凸起。
纪骁龙拾掇得有模有样，吃吃笑道：“原来你是个日本木头人。”
那女子不敢置信地呆了呆，再下一刻，她控制不住地脱口僻哩啪啦的吼出来：
“喂、喂！你白痴啊你，弄死他……”
日本浪人涨得满脸通红，良久这才抬起手，抚着脸上的掌痕。
他全身都抖个不停，只有握刀的一只手，却仍然稳定如磐石！
另一个年纪大的浪人叫竹野内丰还在打着呵欠，“赤西仁，你这小子，混蛋。”
竹野内丰冷笑：“小栗旬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蠢货。”小栗旬，四十六岁，平和堂黑龙会第一高手。
其实，奇怪的人也许只不过是他自己。
他走路也不快，却很轻盈。
赤西仁虽是年轻，走得虽慢，但走路时身子却比他滞重。
顾绅走路却是懒洋洋的，好像流浪汉。
他骂完赤西仁时，突然一刀快如闪电，削向纪骁龙。
竹野内丰把鬼魁的气息提升至最高点，尤其那高高上挑的眉眼，无情的眼神和冰冷的表情，喝道：“你不要命了吗？闪开。”
那个美妞人艳如桃花，却几乎为他纪骁龙招惹来杀身之祸。
自作孽不可活！
顾绅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英雄难过美人关。”。
竹野内丰手里的日本刀却已狠狠地劈了下去。
纪骁龙对付竹野内丰更不客气。
但竹野内丰的功夫和赤西仁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的手里的刀就像有了魔力，随时都可能从一些你绝对想不到的方位劈下。
纪骁龙的脸上仿佛抹上了胭脂一样，细密的汗液出来了。
一个鬼魂一样的家伙摸上来了。
顾绅看出了他脸上的疲惫。见他小子危险，突施手指夹住了竹野内丰的刀锋，挟手夺了过来。
竹野内丰又惊又急，用日语怒道：“你……你想干什么？”那圆亮的眼儿、利落的身手，还有寻常男人难以比拟的怪力，都教人乖乖的敬而远之。
17
顾绅用眼角瞟着竹野内丰，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道：“我告诉你。”
那女子咬着嘴唇，纪骁龙的下巴和嘴唇上都没有毛，光滑如女人一般，也惊愕的望着他。
竹野内丰喘着粗气，道：“你……说什么。”
顾绅淡淡道：“别在我面前伤人。”
竹野内丰觉得突然有一股力量从刀上传了过来，接着手里就空了，忍不住大声骂道：“混蛋。”
顾绅虽然不懂日语，但是这句“混蛋”他还是知道他是在生气，骂自己，笑道：“你不应该这么凶的。不凶的时候
，你也算是个人；但一凶起来，就变成个人人讨厌的‘八嘎’了。”
竹野内丰忍着怒气，道：“你等着？”真是吃了熊心豹胆，竞有人敢光天化日下打日本人。看到这情景，真想为之高声喝彩。可是就在他们想喊而不敢喊的时候，竟有人笑出了声，声音虽不大，听得却很真切、熟悉。
顾绅笑道：“还有，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要欺负，我不喜欢。”
竹野内丰脸又气白了，恨恨道：“还我刀？”眼前除了火花乱窜之外再也不见其他，脑袋里也塞满了各色各样的脏话。
二十世纪的人是与国家相对待的：强国的人是人，弱国的呢？狗！
中国是个弱国！纪骁龙在日本的时候就受够了。
顾绅把刀丢给竹野内丰，骂道：“拿上你的东西，滚蛋！”他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明亮，两道剑眉由于愤怒和激动而向上挑起。那椭圆的脸型、白皙的面孔、宽宽的额头和高高的鼻梁，显出一股英武之气。
俩个受够了羞辱的家伙灰溜溜的跑了。所有围在旁边看热闹的都会跑过来，对着他们俩这样的英雄称羡不已。会把伸出手竖起大拇指……
纪骁龙一抱拳，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请问尊姓大名？”
“狗头馆就是我开地，不用谢，多来光顾就好！呵呵呵。”顾绅不失时机的为自己打广告。
纪骁龙挠头道：“狗头馆？在哪里。”他是刚留学回来，不知道却也不足为怪。
美丽的小妞儿忙道：“我知道，就在城北顺子街头。”
顾绅忽又一笑，道：“还有一样事。”
美丽的小妞儿道：“什么事？”
顾绅笑道：“像他这样肯出头的男人，遇见你这样的姑娘，若连你的名字都不问，就放你走了，岂非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你？”
美丽的小妞儿笑道：“我为什么要把名字告诉你？”
顾绅道：“因为他帮了你。”
美丽的小妞儿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好，我告诉你，我姓李，叫凤云，现在你知道了吧？”
顾绅微笑着松开手，道：“李凤云，这名字倒……”
纪骁龙人已在顾绅身旁一个箭步的冲过去，道：“李姑娘你没事吧，我叫纪骁龙。”
李凤云紧张不自然，不是当地口音，道：“谢谢你纪大哥。”
顾绅好像怕人追似的，乘他俩不注意忙转回身，贴着墙边，紧走几步，拐进了一条窄巷。
她这时才意识到，顾绅去了，为了让他能同她私下说话。那是一张异常姣美的脸庞，精致的瓜子脸配上秀丽的五官，柔和的柳眉、水汪汪的黑眸、挺俏的鼻子和樱桃小嘴，怎么看都是一张标准的女人脸蛋，甚至还带有一种女性特有的稚嫩味道，光是这脸，说他是男人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你到底……到底是……噗！”
她终究是忍不住了，连忙背过身去闷声直笑。纪骁龙很不高兴地沉着脸忍了片刻。
“笑够了没？你该懂得适可而止吧？”
她是懂，但是一想到他那张纯粹的女人脸蛋配上那副十足男性的身躯，她就做不到，而且还蹲下身去大声爆笑出来。
“不准再笑！”纪骁龙严重的警告。“喂！有没有搞错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大声抗议了。
李凤云不屑地撇了撇嘴。“最后，还不是要人家救我们……噗！”
看得出来纪骁龙真的很不开心，李凤云嘴角抽搐半天，只好用力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这才压住了笑意。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怕自己又失去控制。
“我不笑了，不过……谢谢你啊。”
闻言，纪骁龙突然用一种很诡异的眼光注现她好一会儿。
“谢谢，这么简单？”他喃喃自语两句，旋即大声回道：“你不必管那么多，谁让我们都是中国人。”
这时的纪骁龙感觉自己从背上伸出两张有力的翅膀。好像插上了翅膀在大地上翱翔。他真觉得自己也好像插上了翅膀，要腾空而起了。纪骁龙今天这种感觉，心头的喜悦使他想跳，想飞。这时他才理解苏拭那“我欲乘风归去”的名句是有真实感情基础的。
纪家住在南园街这一带是白俄和中国人杂居的地方。纪家是一栋俄式平房，本来这里居住条件很好：两层墙壁，隔冷又隔热。从房顶到地脚的大壁炉，烟囱通到房顶上，炉门开在堂屋地里，里屋可以不见烟火。门窗都很坚固。
房间里一尘不染，纪国梁五十三岁，正坐在家中卧室里一张靠背扶手椅里，就着一盏低低的台灯在那儿看书。他的妻子朴金华正在翘首以盼。
她的呼吸停了一下。纪国梁从书本上抬起目光，从眼镜的上方看过去。他将书放了下来，站在她身边可能有三分钟，
他朝下注视着她的脸。纪骁龙回来了，朴金华先是震颤，手抖得厉害，纪国梁用手摸了摸她的手，让她稳稳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