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国梁道：“我还是很欣赏你的才华。”
纪骁龙的脸，美的比女人都令人愉快，道：“爹说的没错。”
纪国梁道：“哦？”
纪骁龙道：“师父不但对付女人有两手，对付男人也一样。”
顾绅道：“那也得看他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近来真正的男人也已不多。”
纪晓曼忍不住笑了。
丑陋的男人总觉得自己比漂亮小伙子更有男人气概，就正如丑陋的女人总觉得自己比美女聪明些。
“我狗头在平和城靠的就是文武双全与众不同，好的就是美酒佳肴风花雪月！”
屋里的气氛已轻松愉快很多，纪国梁知道自己恭维的话也已说够。
接下去应该说什么呢？
纪国梁正在沉吟着，考虑着，顾绅忽然道：“晓曼就快毕业了吧。”
纪晓曼脸上还带着笑容，连眸子里已全是脉脉含情。慢慢地接道：“你不想问我，毕业想干什么？”
纪国梁已发现顾绅远比他想像中容易对付得多。
纪国梁道：“你为什么不问？”
顾绅微笑道：“我若问了，有没有用？”
纪晓曼一脸的骄横道：“没用。”
顾绅道：“所以我也没有问。”
纪国梁道：“我喝多了，我去趟洗手间。”
纪骁龙道：“你喝多了，我陪你，爸。”
顾绅、纪晓曼心里明镜似的。
纪晓曼道：“但有件事我却可以告诉你。”
顾绅道：“哦？”
纪晓曼道：“无论去哪，我都不会离开平和城？”
顾绅道：“你的心里话。”
纪晓曼道：“你不知道？”
顾绅道：“我知道。”
纪晓曼道：“哼。”
顾绅眨眨眼，问道：“那么我们可以在一起？”
纪晓曼道：“才不要。”
顾绅举起酒杯，道：“我喜欢你？”
纪晓曼也举起酒杯，道：“哦。”
顾绅让酒液温润他的嘴唇，道：“我喜欢你葡萄酒一样的红唇。”
纪晓曼道：“葡萄酒？”
顾绅叹了口气，道：“有葡萄酒的香醇。”
纪晓曼道：“但却还有个人比我美吧。”
顾绅道：“谁？”
纪晓曼道：“就是整天在你旁边的雷倾雪。”
顾绅一直带着微笑，道：“一个开小馆子的人，若不练几样绝活，怎么活得下去。”
纪晓曼道：“有理。”
顾绅又叹了口气，道：“有理么？”
纪晓曼道：“你看不看得出他有理么在哪里？”
顾绅道：“心里？”
纪晓曼忽然道：“酒里？”
顾绅道：“一饮而尽？”
纪晓曼道：“让爱荡气回肠？”
顾绅赞叹道：“果然是有文化的学生呢。”
纪晓曼淡淡道：“可惜我没法毕业。”
顾绅道：“为什么。”
纪晓曼道：“日本人占了东三省，同学们要罢课。”
顾绅沉下了脸，冷冷又说道：“为什么要罢课，你们的任务是学习。”
纪晓曼苦笑道：“当兵的都尥了，我能做什么呢。”
顾绅道：“所以无论他们做什么，你也最好还是不要参与。”
顾绅又叹了口气，道：“幸好我这人本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晓曼道：“你最好没有。”
狗蛋忽然从外面进来，道：“师兄，姐姐叫你哦？”
顾绅道：“是。”
纪晓曼道：“你去吧？”
顾绅道：“是。纪叔叔怎么还没回来？”
狗蛋道：“你就住附近？”
顾绅搔了一下鬓角，邪魅的笑道：“是。”
纪晓曼道：“你又来了个师弟？”
顾绅道：“是。”
狗蛋道：“以前，我一直住在村里？”
顾绅道：“是。他是我爹的徒弟。也是我爹收留的小缺心眼的弟弟。”
纪晓曼道：“你也学了很多种武功，什么这拳那脚地？”
顾绅道：“只是强身。”
纪晓曼道：“我自己离开？”
顾绅道：“我送你回去。”
纪晓曼道：“我自己可以。”
顾绅道：“那怎么行。”
狗蛋道：“我送……。”
顾绅白了他一眼笑道：“我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我自己会送。”
狗蛋目光灼灼，盯着他，道：“现在我替我姐问你，你喜欢她？”
顾绅道：“我好像说过了？”
狗蛋道：“她是很漂亮。但没我姐漂亮。”
纪晓曼气的噘嘴。
顾绅道：“嘚瑟，睡你觉去？”
狗蛋呵呵一笑，得意的笑道：“是，是。”
顾绅随即挖挖耳朵，随手一弹，道：“走吧，晓曼，我们走？”
纪晓曼道：“这，好吧。”
顾绅把外套帮她穿好，接着道：“我们走？”
纪晓曼道：“你可以送我？”
顾绅道：“是。”
纪晓曼道：“现在你已经不自由了，对吗？”
顾绅苦笑道：“我很自由，没有什么不妥。”
纪晓曼又抬起头，盯着他，道：“没有不妥？”
顾绅道：“没有。”
纪晓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时局这地方能赚钱的机会并不很多？”
顾绅道：“我靠的是脑子。”
纪晓曼道：“那么你准备怎么样活下去？”
顾绅笑了笑，道：“我开饭馆的还怕饿死。”
纪晓曼道：“假如你知道有机会有黄金可赚，你干不干？”
顾绅抬手挠了一下头皮，“呵呵”一笑，得意的笑道：“不干。”
纪晓曼似嗔似怪地瞪了顾绅一眼，道：“为什么？”
顾绅答道：“因为这地方说不定会有更多的黄鱼可赚。”
纪晓曼道：“哦？”
顾绅道：“我看得出这地方已渐渐开始需要我这种人。”
纪晓曼道：“你是哪种人？”
顾绅悠然答道：“一个武功不错，而且有文采的人，若有人肯出钱要我去替他做事，一定不会失望的。”
纪晓曼沉吟着，眼睛里渐渐发出了光，忽然道：“你杀人的价钱通常是多少？”
顾绅道：“那就得看是杀谁了。”
纪晓曼道：“最高的价格呢？”
顾绅道：“十根金条。”
纪晓曼道：“好，我先付一根，事成后再付九根。”
顾绅眼睛里也发出了光，道：“你要杀谁？”
纪晓曼冷笑道：“你？”
顾绅道：“我？”
纪晓曼道：“你！”
纪晓曼的眸子却是炽热的，正眨也不眨地盯着顾绅。
顾绅终于长长叹出了口气，苦笑道：“原来是你，要杀我的人，原来是你。”
纪晓曼目光闪动，道：“你想不到？”
顾绅道：“你跟我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纪晓曼冷冷道：“你伤了我的心，伤的很深。”
顾绅道：“我明白。但我没想……”
纪晓曼道：“你想不想赚这十根金条？”
顾绅伸出手来。
一根金条到手。
顾绅道：“我值十根？”
纪晓曼道：“是。”
顾绅笑了笑，道：“你至少很看重我。”
纪晓曼道：“不是看重。”
顾绅一侧身，他翻看案头上的书，翻的什么书？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机械地翻着，道：“不
是？”
纪晓曼道：“你忍心自杀。”
顾绅道：“哦。”
纪晓曼道：“所以你还需要个帮手。”
顾绅像被针扎了一样，身上一激灵道：“谁？”
纪晓曼道：“我。”
顾绅往后退了一步，像自语似的低声嘟哝着道：“你要亲自动手？”
纪晓曼道：“是。”
顾绅眼睛里又发出了光，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相信我。”
纪晓曼白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你个头。”，她的声音仍然是那样轻柔，轻柔中带着颤音，是紧张？
顾绅嘴唇动了动，又只说了几个字道：“那你就杀了我？”
纪晓曼停住了话头，直望着顾绅道：“你以为我不敢？”
顾绅转动了一下脖子，道：“不是不敢。”他漂亮的脸蛋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纪晓曼隔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不害怕。”
顾绅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纪晓曼眼睛又睁大起来，她惊讶地说道：“简直是一片鬼话！那你试试。”脸庞儿红得像喝了桂花酒，眼波儿想瞧又飞走，头儿半低着像有话难出口，身儿斜倚
在花几旁——像花枝一样娇柔，水晶一样的姑娘啊！
顾绅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也出了汗，又摸摸脸，脸也滚烫。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道：“试试？”
纪晓曼冷冷道：“这么说你不怪我？给我刀。”
顾绅笑了（给你刀杀我）。
纪晓曼忽然笑道：“为什么走？给我刀？”
顾绅扬了扬手里的金条，微笑道：“用这个作刀。”
纪晓曼忽然一挺腰身，长眉一竖说道：“金条既已在你手里，怎么不做事？”
顾绅一挥手说道：“现在这是刀，不是金条。”
纪晓曼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真是个聪明人。”
顾绅的心也猛烈地跳动起来，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道：“的确是。你以为我是你那个有点水蛇腰的哥哥。”
顾绅凑近她一步，问道：“你爱我不？”他望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在那乌黑的发丝中露出的半边耳朵和耳下的颈项，这些平时像凝脂白玉一般的部位，现在都像雨后的桃花一样，不但染上了一层淡红，还挂上了几颗细小的“水珠。”
纪晓曼仰起头，道：“完全不。”当情爱的烈火燃烧到顶点的时候，语言反倒变成无用的东西。
顾绅眯起了眼睛，道：“那你要跟我谈交易？”像这样的好姑娘在人世间还上哪里去寻？还向哪里去找？现在只要自己回过身去，幸福就可以落人自己怀中！
纪晓曼也微笑道：“这的确是件很特别的交易。”
一个，就这样到了顾绅的手里。